【双黄】长街宴
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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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安稳地降落了。
黄渤钻进车里，手机举在嘴边：“嗯，我这就上车了。”
嗖的一声发出去，黄渤屁股还没坐稳就又听到微信提示音，在窄小的空间内充满了对方嗔怪的声音：“小渤儿你又吹头了是不是？吹头了吧？”
黄渤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他最近头发剪短了，吹完了也只是柔软地膨胀着，于是理直气壮地问回去：“哎哎哎，行了哈，那么你不想想是不是你自己……昂，坏事做多了。那么老怪我……”
黄磊忙里偷闲地在读书会前看一眼手机，知道黄渤平安降落就稍放了点心，他今天要忙的事儿太多，简直要分不过神来。
不过戏剧节的这段日子，他又那天不忙呢？
车开出了机场，黄渤怔了一下，然后又笑了一声：“哎卧槽。”
他看着细细圆圆的小水珠一点点布满了整面车玻璃，情不自禁地再发了一条：“哎，上海也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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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磊看了看天空，阴沉沉的，像下一刻就要落雨似的。史航拉着他去朗读会上谈一谈，黄磊也舍不得这个项目，终于还是在开始后悄悄进了会场。他在后面站了一会儿，舔了舔嘴唇：“这样，你让我加个塞儿，完了我还得赶紧去弄长街宴的事儿。”
乌镇上一年一度的，最隆重最热闹的保留节目，乌镇长街宴。
古朴的街巷，木制的长桌长凳，丝绒般的天穹下因为屋角的灯笼泛出温柔的明亮晕染。这是一场来自五湖四海的聚会，一起发出对于这场盛大的梦境的赞叹——
乌镇，牛逼！
来来去去也这么多回了，黄磊很想让他最亲密的人也能走进他的小天地里，感受他喜欢的每一幕。
“长街宴，特别热闹，壮观。”乌镇的空气比起北京来湿润润的，所以黄磊的声音也更温柔了点，“都是朋友们，还有来自各地的，啊，朋友。你感受那种氛围，热情。”
他从筹备时就把这顿隆重的宴席反复对黄渤提及，在隔着千里的距离中带着畅想以语言勾引：“你想想啊，这是怎么样的缘分，与一桌熟悉的不熟悉的甚至不认识的朋友，我们一起举杯、一起庆祝、一起欢呼，分享着良辰美景。”
黄渤在拍戏的间隙，拿着手机听黄磊那些长长短短的语音，他裹着大衣，笑意中的无奈在絮絮中浸得柔软，他看着乌尔善导演的背影，轻缓地开口：“我尽量。”
于是，压缩行程，于是，全力筹划。
黄渤万里奔赴前来，黄磊不想有半丝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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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宴有惊无险地在晴朗的夜晚开始了，人渐渐落了座，大都是早些就赶来的，黄磊扫了一眼，距离开宴险险还有五分钟，最后一个人才落了座，风尘仆仆的引了一桌人的注意：“哎哟，热菜还没上呢，我还是来早了是吧？”
黄磊隔着万重山，在喧闹中捕捉到了那点活泼的声音，于是眼角就堆起了愉悦的纹路，他探过头喊一句：“哎，小渤，你该再晚点，直接就往后厨里去。”
黄渤没跟他在这时候争起来，笑着揭过去了这一节，倒是顺手把羽绒服的拉链拽开了。又起身接了让给他的烟，再跟人寒暄两句。他没收拾停当，组办的三人起了身，端着酒杯走上台：“时间差不多了，那我们的长街宴就准备开始了。”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长桌宴关键还是个宴，东西摆的实在，黄渤坐在边上，旁边就是卤水拼盘和蒸虾。可架不住他人缘好，刚伸了筷子，对面就有人叫了他。于是那只虾就搁在盘子里，端了酒喝一口，再笑眯眯地谈两句。吃一筷子卤味，便又来一个祝贺他的新电影，那这可能就要多说两句了。
黄磊、赖声川和孟京辉是会向来宾敬酒致谢的，一圈转下来，黄磊的胳膊就搭在了黄渤的背上，刚好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我打断一下啊，咱们这宴上先都尝尝这些菜，都是味道很不错的，我亲自选过的，啊，黄小厨选过的菜。”这桌的人都熟悉，所以对他细密的话也是都惯了的，少不了捧场地拿了筷子。
黄磊的手还搭在黄渤的背上，随着说话仿佛无意似的一下下拍着黄渤的背：“咱们玩好，也得吃好，哎，这才成。行，我单独感谢大家一下啊，来，欢迎大家来。”他笑着带了杯酒，杯口碰上黄渤的，叮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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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接近尾声，众人有些散去看剧，有些又为了合作三三两两地聊了起来。黄渤捏了个橘子剥开，塞进嘴里时突然想起来在赶往乌镇的路上上了一下微博，不知道怎么点进了超话里面，一溜翻下去，发现前几日的星光活动图被粉丝们喊了甜橙，还说什么胖了的。
他看着那些千奇百怪的花式说自己胖，有趣又惊奇地笑出了好几声，但现在想起来，却是怀着点隐秘的念头瞪了某人一眼，而正在侃侃而谈的人似乎毫无反应。
“嘿，渤哥。”黄渤被人叫了一声，回头时带着的就是下意识地笑：“王总。”
对方的酒杯跟他的碰了碰，寒暄两声，再笑着说一句：“晚上似水见啊。”
黄渤笑着应了，行程根本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就这么两句话的时候黄磊就凑过来了，手搭在黄渤的肩上：“哟，聊什么呢？”
“聊渤儿小心点，大半夜被你拉着在似水门口拉磨。”
“啊，那不能，”黄渤呷了一口酒，“得是我拉着他。”
黄磊在众人的笑声中故意做了个认真的表情来：“行，那你可别躲啊。”
于是便又笑了开来。
黄磊便在这里没挪了，抓紧机会揽了黄渤：“渤儿。”
“嗯？”黄渤喝了一口酒，侧头看着挨过来，跟他热乎乎地挤到一处的人。
“今天怎么样，感觉，长街宴。”黄磊的眼睛亮晶晶地弯着，不安分地爪子去揉黄渤的肚子，“我摸摸吃饱没？我看你光跟人说话了小渤。”
周围闹哄哄的乱得厉害，黄渤管不了黄磊的手，只能就着不甚明亮的光，捏住了那张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脸岔开了话题：“谁一天三遍给我发微信说冷的，啊？黄磊老师？”
黄磊没想到他居然第一件事先说了这个，被逗得笑出声来，眼中的星辉随着笑声散了一地。
“真好。”他说了一声。
“人生真是奇妙。”他又说。
黄磊的眼中收入了黄渤，收入了乌镇里的黄渤，收入了乌镇戏剧节的长街上正在他面前的黄渤，乌镇戏剧节和黄渤加在了一起，沉甸甸地充满了他的整颗心。
黄渤从他那双弯起的眼睛中读出了千言万语，也或者是不需多言，而他给的回应也只是碰了一下他的杯子，带着笑意对他举了举：“敬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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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往未来走了一点。
宴席基本已经散尽，黄磊起身，张罗着说想看剧的还有剧，可以跟着赖导去看，不然就去似水聊聊天喝喝酒，这会儿新到了几个朋友，他得去接一下。
黄渤看向黄磊，后者裹了风衣，给他递了个眼神：“剧都是好剧，都不错。”
赖声川转过头来对黄渤笑了笑：“看剧去？”
“好嘞。”这个词说完的尾音会让人咧开嘴。
这部的时间不长，结束了也不过十一点，深夜对他们来说，甚至可能是工作刚刚结束的时间点。他们讨论着话剧讨论着戏剧节讨论着剧本表演或者其他，王迅也加入聊天，叹一声：“真可惜，我明天就走了。”
他们遥遥的看到了似水年华的灯光，于是黄渤笑了起来：“这不还有一晚上吗？”
天清泠泠的，空气也清泠泠的。
乌镇从来也不会缺少了人，而他们也早已经习惯了众目睽睽。
于是聊天越来越随意，于是黄渤习惯性地把自己盘坐起来。八核运作的大脑在谈笑频出金句时，还分出三分精神思考。
这儿确实舒服啊，怪不得某个胖子念叨起个没完，来了又不想走啊。
“小渤儿。”在灯光下黄磊对他笑，他搓了搓手，迈步走向了那一片格外明亮的灯光里。
黄渤的酒量无需多言，可他明明觉得，黄磊的酒量比他更胜一筹的。其他人醉醉醒醒浑浑噩噩，黄渤自认为还算清醒，所以看到东倒西歪的其他人，就有些无奈的好笑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颗被酒精弄晕的大脑袋尚且绷着是主人的弦，撑着更加蹒跚的企鹅步要把客人们送回屋，剩下黄渤好容易把王迅拖起来，往住处拖的时候仿佛一只背米的蚂蚁。他走到半路，方才跌跌撞撞的黄磊又折了回来，像是安顿好了其他朋友，还惦记着要来接黄渤。可喝了不少的人步子并不太稳，王迅的体重没分担多少，连他自己都差点扑在黄渤身上。
“哎哟卧槽。”黄渤险些被这俩人压地上，还好旁边就是桥墩，他一把抓住稳了身子，等黄磊站稳了，才好气又好笑地戳戳那颗大脑袋，“哎？我说你是来捣乱了是吧？”
“我帮你啊，我来接你啊渤儿，我想你啊。”黄磊越发肆无忌惮，他等了这么久又忍了这么久，才终于有了点独处的——
王迅适时地哼了一声，强势地表示自己虽醉然在。
于是撒娇的老狐狸懊丧地连酒意都醒了两分，在身边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人脸上捏了一把，这才搭起了王迅的一条胳膊，跟黄渤一道往住处走。
远处模模糊糊的，还有些缥缈的谈笑声，但这时候，仿佛都距离他们远了。
“渤儿……”黄磊叹了一口气，他眼睛还是愉悦地弯着的，“你可来了。”
“那是——抬脚！——那可是，”他飞快地瞥了一眼黄磊，“要不然，那黄磊老师还不把我微信给打爆啊，是吧？”
黄磊拒不承认，他只是愉快地哼起了歌。
两人终于把已经醉得快要直接睡过去的王迅扔在了床上，王迅晕晕乎乎的，倒是自觉裹了被子睡得香甜。
黄渤给他关了门，接着就被黄磊拉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亲上了他肖想了一夜的人。
“先回去。”黄渤静静地同他交换了这个绵长又浅淡的吻，轻声咕哝。
黄磊笑了笑，他火热的手掌扣住了黄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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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工作因为实在太晚精简到抹两把脸，收拾妥当的床上也早就铺好了被子，脱了长袖长裤还有点凉，但钻进被黄磊烘暖的被子里后，就舒服地长长出了口气。
躺下时黄渤忽而又想起了他的外套，起身去开灯，被黄磊一把抱住了，手脚全都箍在怀里，声音低沉绵延地嘟囔：“这什么时候了……睡醒了再找吧……又丢不了。”
“啧，哎呀……”黄渤挣不开，也到底确实有点累了，被黄磊这么一说也消停了下来。只嘴巴还没歇着：“你说你，啊，非说什么下雨冷下雨冷，你看看这么一晚上，谁有我穿得多，我跟你说热死了我都，呼呼的汗，那么我就在外边坐着。”
“嗯。”黄磊掀了掀眼皮，“抽了不少吧。”
“啊……”黄渤卡了声壳，被他师爷这么一收胳膊，理直气不壮地有点心虚，“人家递的，总不好不接……”他不再在这事儿上多纠缠：“明天是你说的青年竞演了是吧？”
“嗯……”黄磊凑了过来，他刷过了牙，所以这次黄渤尝到的就是清新的味道。
他勾住了黄磊的脖子。
劳累了一天的人其实已经很疲惫了，酒精也让他有些困顿，只是在终于抱到黄渤之后，又腾起了那股不舍得入睡的情绪。
他们静静地拥抱亲吻，在沉沉的黎明前融合着呼吸。
风起了，又悄悄地停了。
黄磊哼了一声，困得狠了的模样。黄渤知道他入睡早一点，也不再说话，只是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静静地闭上了眼。
屋里一时只剩下了均匀的呼吸。
“多呆两天吧……”黄磊好像有些醉了，这句话像是梦呓，他热乎乎地搂着他，像深秋里最温暖的太阳。
—终—
别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