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李】寻

AU 小刀子 无逻辑 cp很隐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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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八年初,沙瑞金终于摆脱了名存实无的职务,重新踏上了京州的土地。
阔别十年,又是重新返回旧地任职,沙瑞金是有些感慨的。但他万不敢大意,三中全会虽然还未开,但长期住在大院里,中央的精神他已经稍微知道了些。京州面上平和,却颇有点人心惶惶的意味,他到达之后的第一站就是陈岩石老先生的家里,那可是上面派下来的定海神针。
陈老干了一辈子的革命,儿子女儿和这个看大的小金子也都走上了这条路。在那场风暴里,若非陈老一力维护,或许沙瑞金也不会留在院里。而陈老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质疑,他的调任也总有点贬谪的意味。
沙瑞金到了他们两人的家里时,热腾腾的面条都已经上了桌。杯子里烫好了酒,陈老迎在门口,脸上满带着欣喜。
“陈叔叔。”沙瑞金带了一包点心,这是他用了自己半个月的粮票才换来的。陈岩石试图板着脸,可笑还是从眼角溜了出来:“带什么东西啊,还这么奢侈的东西。”
王老也嗔他:“快拿走啊,我们老头老太太的吃这些不消化,你们大小伙子,正要吃点好的补补身子呢。”
这十年的生活,让沙瑞金哪怕对待最亲近的两位老人也能保持着看不透他想法的笑容了,他带着笑听王老说完,伸手拽折了绳子:“其实啊,是我嘴馋了,借您二老的名头买点点心,也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他说着掰了不到四分之一的糕,剩下的放到了陈岩石的碗里,又给王老拿了一块,“咱们一起尝尝,听说这点心是南方那边的方子,味道不错。”
香甜的糕点和热腾腾的进门面,卧着的荷包蛋和二两小酒,沙瑞金终于找到了回家的孩子的踏实感。他叹了口气:“陈叔叔,王阿姨,实不相瞒,我来这里,其实还是想了解一下京州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后面那句话是犹豫了一下才出口的,“还有班子成员的情况。”
陈岩石看了他一眼,把面条吸地呼噜呼噜响:“班子成员这些,在你上任之前不都应该清楚了吗?”
“老陈!”王老毕竟细心一点,她给沙瑞金夹了一筷子菜,“小金子啊……吃菜、吃菜啊。”
沙瑞金扯了扯嘴角,端起了碗。陈岩石却已经把面吃完了,他把碗一搁:“李达康是个好孩子,可惜啊……他性子太拧了,我们也实在没办法。”
沙瑞金放下了碗,又慢慢笑着点点头。
他说:“是,可不是嘛。”
李达康是从会议室被带走的,他当时正在拍着桌子大骂那些为了批斗会而放弃生产的行为。这在后续中成为了他的一条重大的罪状,直至上升到奴役百姓的周扒皮的程度。
可惜李达康刚被带走的时候是不清楚的,虽然可能他即便清楚也照样不会改变自己的行为。他一直都对那些莫名其妙的活动十分不齿,也从来都没有相信过那些风言风语。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清楚其中可能蕴藏着的卑劣人性,他被带走时也以为只是想要了解赵立春的罪状,于是甚至打定主意实事求是地并不落井下石。
沙瑞金叹了一口气,他几乎能想到李达康的表情神态。

后面的情况二老就不太清楚了,沙瑞金换了话题,又说了一会子话起身告辞了。
接下来的几天沙瑞金一直在下面转,已经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忘,却也不至于着急,又或者,还有点近亲情怯的意味。
“沙书记,这片就是东湖农场了。”
沙瑞金往前走了两步,环湖的土坯路压得很实,推上车也不会摇晃似的。他往前迈了两步,手拍了拍湖边长得正好的桑树,湖里大片的水植,还有一群群的鸭子穿梭:“这湖不错啊。”
“是,水里放了些鱼苗,每年的藕也有几百斤,加上鸭子和鸭蛋,也是农场的一笔不小的收入。”
沙瑞金点了点头,眯着眼看着阳光下粼粼的水波:“去年农场里的生活怎么样?”
“挺好、挺好的。”场长连连点头,对沙瑞金如此有兴趣既激动又担忧,他用了三天时间仔细斟字酌句地想好了如何回答“这是谁的主意”,结果提心吊胆了一天。直到沙瑞金离开,也只听到了一句“不错,好好维护”的话。
场长目送着沙瑞金的吉普车离开,终于松了口气。
沙瑞金早在这一片湖区成形之前就知道了它的存在,他还记得脆薄的信纸上李达康那掷地铿锵的话:“我不管人家怎么说我,这水塘我必须要挖,而且一定要挖大。这片泥洼地无论种什么都不能有好的收成,还不如开辟新的方法,把目光放长远。”
现在看来这决策是对的,而这是否会是李达康的另一宗罪名,沙瑞金想也知道。
“资本主义孝子贤孙?哈。”刺眼的灯光让李达康不舒服地眯起眼,长期地、连番地问话不断点燃着他的火气,他的嘴边起了细密的燎泡,这让他本来就不那么好的脾气愈发急躁起来,“你别给我扣帽子,什么资本主义!让人民群众饿着肚子就好了吗?事倍功半就好了吗?我作为书记,当然要为人民负责。”李达康的手指敲在木板上,身下的椅子也吱嘎作响。
 
车停了下来,沙瑞金下了车,眯着眼看了看眼前的信用社。这个信用社的前任社长是个十分精明决断的女人叫欧阳菁,沙瑞金听说过这个名字,而这个名字是从李达康嘴里听到的。
“我觉得我应该向组织汇报这件事。”李达康趴在栏杆上,斜着头看向沙瑞金,“我跟欧阳菁同志,决定恢复我们纯洁的革命友谊。”
“嗯,怎么回事?”沙瑞金听到这话时颇有点意外,这两个人是自由恋爱的,当时他们一起向组织汇报,甚至李达康还被人唾弃过迷恋资本主义小姐。李达康的心思都在工作上,他其实是愧疚的,虽然欧阳菁已经跟他分手八年之后,依旧会因为他们这段曾经的恋爱关系被反复怀疑。
“我跟欧阳?我跟欧阳是清白的,她的工作跟我的工作或许可能会有重合,但是我完全没有任何违背职责的举动。”
接近审讯的人员来了一批又一批,疲劳战术并没有拖垮他,长期缺乏睡眠让李达康的精神有些困顿,他的脸色有些发黄,嗓音也早已沙哑,但他还是清醒的,回复也总是斩钉截铁。
“你给我老实交代!”年轻的人有着更充沛的精力和更旺盛的火气,一无所获的问讯让他有些气急败坏。
“我交代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哦,让我空口白牙地诬蔑吗?”李达康向后用力倚在椅背上,他手腕上的铁链叮当作响。
“这么多年,你就没有跟任何人有过特殊的关系?”
李达康怔了大概两秒钟的时间,然后他说,没有。
 
后面的消息,沙瑞金用尽了全力也实在找不到更多的细节,他只辗转听到了模糊又沉重的一句话:李达康拒绝交代问题,关押地点被连番转移,在过程中不幸遇难。
沙瑞金踩着一层薄薄的灰,走上了楼梯。
他撕开了门上的封条,重新站在了京州市委书记的办公室里。
空荡荡的办公室被搜走了几乎所有的东西,除了墙上的那副歪斜的“宁静致远”,只有被撕破的一副京州地图还静静地挂在那里。

—终—
还是没忍心虐达康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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