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君

S4E2（3？）路透梗

馄饨黄X杂工黄

试一下流水账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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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一座小城。

温婉的城，孕育的人都是平和而悠闲的，像是城里蜿蜿蜒蜒的小河，又像是汉白玉的桥头。时光都会慢一点，悠闲地自石板路上踱过去。

小城之所以叫小城，因为她真的不算大，城中的人不算富足却够满足。城里有多少户或许说不清，但走上几步就会见到几个眼熟的，再走上几步，就能碰到一起说说笑笑的了。

而城里大家最眼熟的，便是紧东头住着的一户人家。

说是一户人家，也不过是住在一起的两个男人，这两人不是城里长大的，都是自北边来的，倒碰巧了都是黄姓，单字名，一个名字多水，一个名字多石。听起来像是两兄弟，相貌高低却差了不少，也不是来自同个地方，时间久了，便大黄小黄地叫了。

大黄长得高些，也壮实些，一双眸子大而深邃，像是能说话似的。倒是无怪如此，他确是不能开口的，日日蹬了个三轮卖些馄饨饺子豆浆面条，写着的就是哑巴馄饨。听说他原是在个搪瓷厂后厨的大师傅，早年间厂子倒了，他便没了营生，最后两个月的工资都没拿到，抱了一堆厂里折薪的搪瓷物件南下，在这小城待下了。

大黄不会说话，这些是他那一户的小黄说的。那可是个嘴皮子利落的，心思灵巧脾气和软，插科打诨的能把任何人都逗笑。小黄是在大黄之后两三年来的，一会儿说是个画家来取景一会儿说是个演员体验生活，再过一会儿说是唱歌跳舞的，你要揶揄他两句，那他自然就要叹口气说我就是个讨饭的，要么中午请我吃一顿吧？

小黄抬头冲人笑的时候往往手下的活还不停，有时候在刨一块木头，有时候在抹油漆，他砖瓦木漆电什么都能干点，做出来的东西不算太精致，但胜在结实耐用，价格要的也公道。

小黄常蹲在城中的牌坊底下等活，蓝褂子绿裤子踩一双解放鞋，端着搪瓷缸子吸溜吸溜地喝水。那搪瓷缸子早几年因为救掉河里的小孩时扔在路边磕掉块漆，后来他自个儿补上了，画了个老虎头。

他属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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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大黄跟小黄怎么就熟悉了、又搭伴儿住在了一起。这么多年来照应着在城里立了下来，也没成个家。早上打馄饨的大姐儿和等修电路的嫂子也问过，大黄笑着指指自己喉咙摆摆手，小黄笑眯眯地眨两下眼睛岔开题，这话一年一年的，就搁下了。

如今城里的人看着这两人同进同出也习惯了。早上差一刻六点大黄就蹬着车出来，他不会喊，也不扰人的觉，哪儿人起的早哪儿爱吃个早午饭他心里门儿清，吱呀吱呀地声音响到哪儿，就有人端了碗儿盆儿候着，要醋要辣的，他记得从没错过。

待到了七点多，他这一圈儿绕过，便停在了城中心的牌坊口，那里是城里早上最热闹的地方，大半的路都经过。这时候小黄指定背着他那个自诩百宝箱的挎包赶到，大黄侧侧身，他就站在旁边跟大黄一道儿招呼。

大黄的手脚快，馄饨皮都是擀好了带来的，一盆皮一盆馅，都干干净净地搁在搪瓷盘里。小黄替他收钱找钱递碗煮馄饨饺子，他就只顾飞快捏饺子馄饨，偶尔抬头对小黄笑一笑，或者让他帮自己撸一撸袖子。

大黄的馄饨饺子皮薄馅大，汤头也熬得滋味十足，一碗馄饨十五个饺子十个，小孩子要半份，小黄就逗他们，让他们说“黄叔帅”，说了就给八个，不说就给七个。

大黄也纵容他这样闹，半大孩子要多吃才长个儿，偶尔遇到害羞的或者调皮的偏不讲，小黄会故意给七个，大黄就点点他的脑袋，给他多个白手印。小黄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给补上，说上好几遍你欠我一句。

旁边围着的人都会善意地笑两声，跟着一起逗逗孩子们。城里这么大小，整日跑着玩儿的孩子们，谁又真完全不认识呢？

大黄的早点卖到九点，人少了的时候两人就会坐在一起吃早饭。大黄不会说话，小黄很爱说话，大家都说小黄是替大黄把话都说了。可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分明是不需要言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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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卖完早点就家去，到十点多再出来，小黄有活就去干，没活儿就跟人聊闲天儿，也会背着他那个小挎包出去转一圈儿。

小黄最忙的时候大约是节庆前后，小城过的节气节日多，城里大家也乐得看花台子戏。就是戏班子的人扮好了行头站在阁台子上。赶庙会似的，晚上有了灯就更好看。这时候小黄就会被叫去检查线路或者扎补阁台，甚至帮忙画个脸儿扮个妆什么的。等戏演起来人多起来了，小黄就逆着人群走了，揣着点工钱之外得的烧鸡酱鸭，或者卤牛肉猪耳朵什么的，跟大黄回家喝两盅。

也有给小黄递烟的。小黄会抽烟，瘾却不大。早些年的时候大黄逼着他戒了几回没戒掉，两人还闹过两回架，后来还是因为日子过得太紧了手头不富裕，小黄才不得不勉强戒了。小黄一盒烟能抽两三个月，回回见他耳朵上都夹了一根，想了就取下来闻一闻，实在想了再点上嘬两口掐掉。要是被大黄看到了，那双眼睛定是要瞪过来的。这时小黄就会忙笑着迎上去，掐灭的半截烟头揣进裤兜里。

大黄跟小黄之间有点心有灵犀的默契，小黄半真半假的抱怨过，说我怎么想干点儿什么事儿就被你逮个正着，比我小时候溜号老师点名还准。大黄会敲敲他的脑袋再揉揉他的头发，或捏捏脸摸摸脖子什么的，一副很亲昵的模样，满眼都是笑。

跟大黄一眼能捉住小黄的影子似的，小黄也总是能感觉到大黄。他嘴上说是大黄的破三轮儿吱嘎吱嘎的响出二里地。但明眼人能看到，小黄在听到声音转过头去之前，脸上就带出三分笑模样来。大黄最忙的时候自然是饭点，小黄那时候往往没活。便往摊子上溜达过去帮忙，还有人玩笑地问他会不会做难吃了不给钱，小黄就哼一声拍拍自己的包袱“看到没，杂工，哎，那就是啥都能干”。大黄也转过头来乐，得了闲就指指忙不停的小黄再比拇指，一双眼睛只往小黄身上溜。不过总会被小黄踢一脚或拍一下，嘟囔着“好好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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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聪明，小黄机灵，可聪明机灵的就都有主意有方法，真想要做点什么也确实能瞒过去的。这么些年住下来，他俩也不是没红过脸冷过战，大黄也没那笑呵呵的包容模样了，小黄也没那喜滋滋的机灵劲儿了，面上没错的，眼角瞥见对方都有点火星。

城里的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热心，总会绕着圈儿地劝和。小黄嘴上利索，却是个极软和的性子，十之七八是他先揣着点什么东西递给还一脸冷峻的大黄，然后不多话，绕到侧面去推三轮。大黄便会将小黄给的那点，要么一块漂亮的石头要么一根削过的树枝或者画了画的纸片塞进口袋，弓着身子跟小黄一道儿把车骑回去，这段儿路走完了，这篇儿就过去了，该怎么商量还怎么商量。

也有时候是大黄先低头，当真把小黄惹恼了，这口气儿就鼓得厉害。小黄该忙还忙，该帮还帮，跟别人还能露出笑影，饭也吃得不少，只但凡大黄要摸摸蹭蹭了，便绕圈弯腰地躲开，一个眼角都不带给大黄。不过这气也过不了夜，往往两人回去商量一晚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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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好的，做水食买卖辛苦，大黄只做早午饭，下午便细细地去采买了东西收拾馅料和面。小黄忙得少就会寻了大黄一道家去，多半这样的时候，他们吃了晚饭就有空一道出来逛逛，也不拘往那条路里走。不大点的城，日子都像是重复着循回，遇到的人也有几分面善，他们俩却每天都有新鲜话似的，小黄说大黄也比划地回答，两人喁喁地在一遭说个不住。

夜再晚点，小城便歇下了。大黄和小黄也回屋关门，再做什么，便不是大家知晓的了。

—关门—

小黄爱干净，干的活却总是钻些脏地方。大黄又是做得水食生意，所以就得更留神。围裙衣服都浆得干净板正，小黄晾好了衣服倒掉水，大黄也熨展衣服挂在床头。

大黄洗漱完小黄都把床铺好了，也可能已经滚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头发都软趴趴地落在枕头上。小黄常年爱戴个帽子，能挡挡灰土，也能长长个子。

当然，后面这条他是不会认的。

如果月色好，熄了灯之后大黄就能看到缩在被子里的小黄，他总要抱过来亲一亲摸一摸，小黄也不怎么躲，还会把身子往他怀里送。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