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AU。架空朝代。全员出现。满屏私设。缓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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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一别心知两地秋
“胡闹。老二，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我没胡闹，那是我的伴读，怎么说流放就流放了？”身后的侍从婢女跪了一地，惹了这样大火气的孙红雷却完全没有半点惧意，梗着脖子与他怒气正盛的父皇犟嘴。
“混账！这是你该说话的态度吗？”上好的白瓷杯被掼在地上，茶水染在衣摆上，将紫色沾成更加深沉的黑，一如此时帝王阴沉的面色。
皇上身边大太监知道他动了真怒，哪怕这二皇子再不受重视也毕竟是帝王亲子，他忙打了个眼神，示意闲杂人安静退出。御前伺候的人都极机灵，眨眼间，御书房就只剩下三人。皇帝没注意这些，他烦躁地在书房里来回走动，似乎恨极了这个不着调的儿子，又不能当真打杀了。偏孙红雷硬梗着，莫说讨饶，便是跪一跪都不愿的。
皇上先前因黄家竟然如此欺瞒而震怒，黄宰辅几番自辩又皆被推翻，证据确凿而民有风声，朝中激动。加之黄家素以纯臣自立，行止皆以祖训礼法为上，虽皇后早逝，但依旧拥嫡、拥长，对贵妃所出三皇子尊重而不奉承，乃是皇帝改立太子一大力阻。皇上一时厌弃愤恨，打落此脉。却又不忌惮其三代忠心遭天下人口诛笔伐，其长孙年不过十，赦其流放，但途中会出什么事，便可算是皇帝默许的了。
如今不过半年，事件渐冷，恰在此时报得黄家长孙磊途中颠簸凶多吉少，他还在朝上唏嘘片刻，不知红雷这逆子从哪里听得的消息，贸然就闯了御书房，竟是因这反贼之后逼问父皇。
“挑唆皇子，你是怕黄家这罪还不够重吗？”
孙红雷年方十二，身量未足，此刻被积威已久的帝王怒视，也撑不住垂下视线。
“是非不辩、善恶不明、尊卑不分，黄磊……黄磊……这伴读当得好，年纪小小心机如此深沉，呵，倒着当得起黄宰辅神知子的长孙名号。”他再走两步，见孙红雷垂着头还露出一脸不服气，怒气更甚，“逆子，礼数都不懂了？跪下！”
地上尽是茶水碎瓷，御前应悄悄收了的，但孙红雷本不受帝王喜爱，更不爱奉承，于是那大太监把人撵出去的时候就故意漏下此节。孙红雷被这样一喝，也不顾地上杂物，一撩衣摆跪在那摊茶水中。
“如此混沌，如此不堪用，被人哄得团团转，哪还有点皇族气概，”皇上此刻倒是忘了他向来不关心这个儿子，养他的敏妃也是心如枯井，他能活下来都属不易，“可见你去读书也是浪费时日，滚回你自己屋里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这等无时限的禁足对已经超过十岁的皇子已算严惩，现在刚过新年，依照孙红雷这般身份和敏妃久不得受宠，怕是直到中秋团圆宴才能被帝王记起，得不得谅还在两说。
孙红雷倒是浑不在意，他被喝了两声“滚”之后，行了个礼，当真一言不发地告辞了。
这让皇上气得又砸了个杯子，心中将黄宰辅恨到了十分：竟把主意打到皇子伴读身上，若非红雷抢走了黄磊，那这忤逆之言落在谁身上？太子？三子红霄？
真好一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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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红雷慢慢地向住处走，现在已换下冬装，方才那一跪瓷片压在膝上发痛，现在裤管湿漉漉的，也不知是茶水或者刺破的血。只他刚转过两条走廊，前面廊亭坐了个人影，唇红齿白的小少年，不紧不慢地在吃一盘杏子，见到孙红雷来了也不起身，先把果核吐在盘边才懒洋洋地招呼一声：“二哥这是刚从父皇那边出来？”
孙红雷并不愿搭理他，可三皇子早知他被父皇斥骂，说是打招呼，却连从椅子上站起来都未曾：“二哥今日没来上书，太傅很是担忧。哎呀呀，要是二皇子明日就来了怎么办啊？”他竭尽嘲讽之能，连通他背后的人也嘻嘻哈哈的符合，“幸好父皇英明，看起来倒是解了太傅的烦恼，真是可喜可贺，二哥说可是？”
“三弟消息真是灵通。”
“你在说我窥听父皇吗？嘻嘻，那你有什么办法呢？你觉得父皇信你或是信我？”三皇子只比孙红雷小了半岁，却肖极他母妃，生的个子娇小又白皙，言语却十分恶毒，“或者你去告诉太子？可怎么办呢，太子殿下那么高贵的身份，哪里看得上一个宫女肚子里爬出来的……”
“啪——”
“啊——”
“三皇子、三皇子……”
孙红雷一脚踹断了三皇子的椅子，看着坐在一地木屑中面露惊愕的人：“我劝你收敛点，就是你去告状让父皇罚了我，那疼可还是你自己挨的。”
“你——”三皇子还在说什么孙红雷已经不愿意再听了，他现在只想回去，离开这些乌烟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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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红雷，生母是敏妃宫中一宫女，偶沐天恩诞下二皇子雷。但无奈福薄，未出月子便驾鹤，皇子便养在敏妃膝下。话虽如此，但宫中早有传言，说敏妃性薄不容人，自己不孕，便逼杀宫人，夺其子傍身。但敏妃母族乃将军遗族，门丁稀薄，又性子淡漠，莫说这孩子，就是皇上亲临也激不起她的波澜，她一无母族二无容貌，久而久之，也不过是宫中点缀罢了。
生在天家，若父皇不闻母妃不问，那孩子下场堪称凄惨。幸而彼时太后尚在，怜惜皇帝子嗣绵薄多加看顾，才让孙红雷顺顺当当活过五岁。待出了母妃的宫殿，拘在一处同吃同住时，下手就不甚方便了。
六岁时两个稍小的皇子也开过蒙开始上书，皇上欲选一批伴读。彼时皇子皆幼，派系尚不分明，皇上看重其身份，欲为三皇子加筹，意选黄磊为三皇子伴读，另选贵妃族旁支一子打发了红雷。当时也自然先问黄磊，考校过一番后满意行为端正，又略遗憾恭谨有余、机敏不足。但皇上转念又想，孩子年纪还小，贸然进宫得见天颜惧怕也是正常，有宰辅教导总不至于畏首畏尾，他正欲把这伴读交给三皇子，孙红雷却出来一把抓了黄磊的手：“父皇点头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伴读了。”
皇上斥他一句，孙红雷还紧抓着黄磊不放，用力瞪着眼：“太傅昨天刚教过，长幼有序……难道不是？”
之后黄宰辅就顺水推舟地向皇上请命，又暗示黄磊规矩极好，忠君爱国，皇上虽不喜，但念及黄磊这一板一眼地古板姿态，也好压一压红雷顽劣莽撞的性子。
以至于后来孙红雷对黄磊的考语十分费解：“磊磊，你说父皇怎么就觉得你古板了呢？怎么就觉得你循规蹈矩了呢？”
黄磊当时正拔了他院子里半死不活的花挖坑给他烤红薯，弄得两手都是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翻了个白眼：“我也后悔啊，你说我再表现的好一点，早就跟着太子或者三皇子吃香的喝辣的，我还在这里给你烤红薯吗？你挖不挖坑？我给你说你不弄就别吃了啊。”
孙红雷蹲在旁边替黄磊挖坑，一边挖一边严肃地思考。他份例总是被克扣，不然就是故意送得简单。黄磊自幼听惯了这些，怕有人不坏好心，就连哄带骗的给红雷做些吃食。幸而这边偏僻，宫人怜惜二皇子，也不会多什么嘴，但黄磊也不常做些招人口舌的。他把红薯埋进土里点上火之后，看着两手泥叹了口气，什么君子远庖厨，估计在他这里不值个烤红薯的。
黄磊刚跟着孙红雷上书的时候被狠罚过一次，那是孙红雷被放惯了，没人刻意教习。之前念个歌谣认字还算好，这下读起来圣人之言他就开始打瞌睡。但皇子背不出书，打罚的可都是伴读。
黄磊自四岁起蒙，一贯是被称赞，他论语已经读了半册，讲起来都不会有问题，现在反而因此被罚，倒也好笑。孙红雷不知太傅竟会因他之过罚了黄磊二十戒尺，当即暴跳呼喝，黄磊无奈地对他笑了笑，自己已经跪了出去请加罚。
于是二十便加至三十。孙红雷怒瞪着太傅，可太傅连皇上都教过，岂会怕这六岁的小皇子。孙红雷眼见着黄磊被打，还要再说什么，被太子似笑非笑地阻了：“我劝二弟莫要再乱动，不然磊便要因你而废了。”
黄磊当时不到五岁，二十下下去，手心已经被打出血痕，一双大眼睛也水汪汪地似乎凝了泪，谢过罚之后回来，却是笑着戳了戳孙红雷，极轻声地说了句：“听到没，好好念书。”
黄磊的身份是不够格请御医的，孙红雷就硬去抢了药回来给他涂。等黄磊满了十岁，太子和三皇子就接连找过他，也无非是许他荣华富贵，鄙红雷不知所谓无所建树。黄磊皆笑着一一拒了：“家祖有幸蒙今上赏识，磊亦应从，圣言无一不应感恩，莫敢谓屈。”
孙红雷从那天后也拼命读书，但他对这些并不敢兴趣，作诗作赋也是牵强，眼看其他兄弟都能得些彩头赏给伴读，他也只能从其他地方抢些瓜果点心给黄磊：“磊磊，你跟着我委屈你了。”
黄磊往嘴里扔了颗葡萄，这东西金贵，不在皇子份例里，但宫中皇子却也只有孙红雷一人吃不到。他笑着拈一颗葡萄给孙红雷看：“有这个吃还委屈啊？”
孙红雷翘着脚吃葡萄，躺在去年从老三那里抢来的摇榻上，看着坐在杌子上给他腌肉的黄磊：“磊磊你真好，就你愿意跟着我。”
“行了啊你别给你脸上贴金，谁是跟着你啊，我这不是听从圣上的话嘛。”黄磊手上满满的都是孜然粉花椒面，“你吃不吃辣？”
“吃，多放点盐，我刚从庄妃娘娘那里拿来的。”孙红雷换了个姿势，又继续之前的话，“是我要你跟我的，磊磊，是我要你的。”
“嗯，本来就是。”黄磊把味道调好，“那么二皇子，您打算晚上吃什么啊？”
孙红雷眨了眨小眼睛，感觉黄磊似乎把那个“二”字念得有些重，但又说不出什么不对，就愣愣地反问了一句：“啊，晚上吃什么啊？”
黄磊笑了，起身净了手：“看你傻样子……晚上炖汤吧，起风了。”
孙红雷把葡萄一扔，湿乎乎的手直接抹在袍子上，他跟着黄磊走出去站在门口，像模像样地抬头看了看：“嗯，变天儿了。”
变天了。
黄家一夜获罪，举家流放，孙红雷甚至都没能再见他一面。
—待续—
磊哥的CP只有磊渤，只有磊渤，只有磊渤。重要的话说三遍。